在央视,她的离开悄无声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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央视主持人中,熟悉的面孔正在消失。

打开央视某个频道,节目还是从前的,主持人却变得陌生。

回到网络上,热搜接连传来央视主持人离职的消息——

先是李思思发文“十三载奋斗,感恩所有”,不久,刘芳菲也发文称自己6月份就已经离开央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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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在今年6月,央视网更新主持人名单,海霞、欧阳夏丹已不在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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近期热播的《主持人大赛》时隔4年回归,康辉、撒贝宁都在,唯独不见董卿

昔日陪伴一代人长大的央视主持人,一个接一个正退出我们的视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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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他们卸下央视主持人的光环后,我们才发现光鲜亮丽背后真实的人生——

或是人生迷茫,或是病痛折磨,或是世俗枷锁,或是造谣非议,或是与至亲生离死别……生活的酸甜苦辣,一样不少。

“央视主持人”,对他们的人生来说也只是微小的一部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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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众瞩目

九十年代,正值广播电视发展最好的时代,在这期间涌现出的主持人乘上时代的大船,扬帆起航,迎来人生巅峰,同时,央视也迎来黄金时代。

1995年,“小春晚”《综艺大观》招募新的女主持人。

27岁的周涛脱颖而出,成为“倪萍的接班人”。

她先是和倪萍一起主持全国最火的节目《综艺大观》,之后直接代替倪萍独挑大梁,第二年就登上春晚舞台。

彼时的周涛,刚刚进入央视2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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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5年春晚,她的身边多了一位女主持——董卿

自此,央视两位当家花旦会面,在此后十几年间统治着中国人的审美,直到现在。

每年春晚,观众只有看到她们两个人才感受到浓浓的年味扑面而来。

有人盛赞:“两人往那一站,就是国泰民安。”

每次国家级重大活动中,总少不了她们的身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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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领航中国》——喜迎党的十八大胜利召开大型专题文艺晚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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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祝人民政协成立60周年文艺演出《我们共同走过》

2008年北京奥运会,周涛主持开幕式,董卿主持闭幕式,代表国家在全世界面前亮相。

两大当家花旦,撑起央视的半边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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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两位当家花旦合体亮相春晚的第二年,康辉花费13年,终于攀登上他人生中的珠穆朗玛峰——正式成为《新闻联播》主播。

在此之前,他已经参与多个见证历史的现场报道,香港回归、三峡临时船闸开通、国庆五十周年、APEC上海年会等等重大活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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进入《新闻联播》后,以往的直播经验起作用,“无论再临时再紧急的稿子,到了康辉这里,都会被他完成得无法复制,不能超越。”

2012年11月15日,康辉记忆犹新。

正值十八大闭幕,《新闻联播》要发布关于十八大的重要新闻。

《新闻联播》开播时,确认能播出的新闻只有一条,其他新闻仍在赶制中。

整个播报过程惊心动魄,来一条审一条,审一条播一条,有的新闻送到播出线时,距离播报顺序只差几秒钟。

全程历时124分钟,播报准确无误,创下《新闻联播》历史记录。

在这一天,康辉还创下职业生涯记录。

完成当天的十八大相关直播和新闻联播后,他又值班到次日凌晨3点多,持续高强度工作20小时,疲惫到下一秒就能睡着。

支撑他持续精神饱满地工作的,是他在心底反复默念的一句话:“我在岗位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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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边,央视的王牌节目,如雨后春笋般冒出。

1998年,央视筹备《今日说法》栏目,制片人希望找到一位法律系毕业生担任主持人。

组织试镜那天,央视大楼的走廊里站着一个又黑又瘦的年轻人,穿着西服、打着红领带,见人就笑呵呵地叫老师。

工作人员见了他纳闷儿:“这猴子谁弄来的?”

没过多久,他就和前辈肖晓琳、张绍刚一起坐在了演播厅。

这个年轻人,就是撒贝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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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今日说法》的收视率一度超过《新闻30分》,最高时能和《新闻联播》一较高下。

作为中央电视台第一档全日播法制栏目,播出二十多年来,《今日说法》最难得的是始终保持初心:通过一件件个案点滴记录中国法治进程,普及法律知识,服务百姓。

在撒贝宁主持节目的二十年间,这也逐渐成为刻在他内心的人生理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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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《今日说法》筹备期间,一档新奇的综艺节目《幸运52》偷偷开播,随即引发收视狂潮,好评一片。

舞台上一个留着长发、烫发染发的主持人,说话诙谐,全程嘻嘻哈哈,完全不像从前主持人那样一本正经。

观众惊叹:“怎么会有这么好玩的电视节目,这么没正形儿的主持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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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年后,另一档综艺节目《非常6+1》出世,火爆全国。

一时间,“砸金蛋”变成大家最痴迷的狂欢时刻。

《2004年全国娱乐节目收视分析》排名中,显示:中国人均收视时间排名前10位的娱乐栏目,《幸运52》《非常6+1》分别名列第一、第三。

有人称赞:“李咏把中国电视带到了全民狂欢的娱乐新纪元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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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段时期不仅是央视主持人的辉煌时代,也是一代人美好回忆的一部分,陪伴我们度过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。

但电视机前的观众不会看到,屏幕背后的伤痛,也不会想到,有一天,他们会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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光鲜亮丽背后的隐痛

告别来得静悄悄。

2016年春晚谢幕,周涛没有像往常一样说“明年再见”,而是只说了一声“再见”。

观众并未发觉,那是她的告别。

在登上春晚舞台之前,她就已经决定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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相比央视主持人带来的光环而言,周涛更在乎能否表达自我,但在央视,这很难实现。

主持晚会、综艺节目时,“拿到我手里的多数文案,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不能改。”

其实周涛选择离开央视,早有预兆。

她主持《综艺大观》100期后主动退出,转头当起制作人拍摄一部环保公益节目《真情无限》,主持春晚时,她偶尔会参与小品演出。

这都是她为了表达自我做出的尝试,但这些并不能满足她心底的渴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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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年龄增长,一种紧迫感从她心底升起。

她还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,“但央视不能支撑我去做尝试,如果再等下去,可能就真的没机会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了。”

离开央视后,她参演话剧,导演文艺活动,配音……在角色的切换下,周涛不断在寻找自己的人生边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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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周涛离开央视那年,董卿拿着两页策划案走进了央视领导的办公室。

一年后,《朗读者》诞生,赢得一片掌声,成为当年的现象级综艺。

从央视主持人到制作人、导演,董卿完成一次华丽转身。

此后,董卿屡屡被捧上神坛,但她却说:“千万不要神化我,我也有很多个崩溃、痛哭、发脾气的时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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将一纸策划案变成现实,是极为不易的。

董卿参与了节目制作的每个环节,找赞助、主题策划、采访嘉宾、灯光布景,困难一个接一个。

“经常眼看着事情要成了,结果又不成,一次又一次,觉得怎么就这么难呢!一个人坐在地上哭,哭完继续干。”

崩溃过,痛哭过,但她从未放弃过,才有了现在的董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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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董卿为筹备《朗读者》烦恼时,另一边,撒贝宁也在为一档综艺节目纠结焦虑。

近些年来,撒贝宁的形象总是嬉皮笑脸的喜剧人,但他并没有看上去那样轻松。

按他所说,他内心的焦虑和康辉不相上下,有百分之八十。

参加芒果综艺《明星大侦探》时,他一直在思考这个节目的意义,到底要给大众传递什么样的价值观——

是凶手拿着金条成功逃跑的娱乐爽剧?还是看到凶手被抓的教育意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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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,当他第一次扮演凶手后,他破天荒地自首了。

相比自己赢得游戏,他认为观众看到凶手受到惩罚更重要。

他对法律是充满敬畏的,心中那条不可逾越的底线,即使是假的事件也不行。

这是《今日说法》带给他的法律初心。

事实上,他参加《明星大侦探》目的很简单,让更多人认识他喜欢他,然后去看《今日说法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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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阔别4年后,他再次回到《今日说法》。

网友打趣说,看惯了他平日里搞怪,突然这么严肃不习惯了。

但那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,对待法律理想仍然有着最初的热忱和坚定。

就像央视工作人员说的那样:他从来没有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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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使事业做到行业内的佼佼者,也逃不过世俗的枷锁。

康辉最后悔的事,是他给父母留下了一辈子的遗憾。

他和妻子结婚后,一致决定不要孩子,无论父母怎么劝都没用。

十几年过去,他的母亲渐渐放弃念想,“仿佛心有不甘,可又无力回天,就这样接受着我选择丁克的事实。”

直到2018年,他的母亲因病离世,他动摇了:

“如果能重来,我想我一定会早早遂了她的心愿,让她膝前多一个冰雪可爱的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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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陷在外界流言蜚语中,无法脱身。

2012年,李思思首次亮相春晚。

自这一刻起,各种有关她私生活的传言就没停过,甚至传到了同事尼格买提那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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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暴中心的她倒显得格外平静,从未让丈夫出面澄清:“谣言止于智者,做自己就好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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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遭遇牢狱之灾。

2015年9月,播完最后一期《新闻联播》后,郎永淳走出央视大楼,再也没回来。

离开央视,是他迫不得已做下的决定。

为了给患癌的妻子寻求更先进的治疗手段,他不得不带着妻子远赴美国。

央视的工作并不能承担起高昂的治疗费,他决定下海经商,四处应酬成了他的常态。

一边是妻子重病,一边是工作缠身,那是他最难熬的日子,常常开着车眼泪溢满眼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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磨难并不是终点。

2017年10月,郎永淳因为醉驾入狱,引发轩然大波。

有传言他遇到代驾碰瓷,但他从未回应过,只是淡淡地说:

“错了就是错了,我不需要做任何的解释,我得把这个责任承担下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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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离开央视,也永远离开了观众。

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奋斗出的心血变得面目全非,更痛苦的了。

李咏的代表作品《幸运52》改版后收视率降低,没多久就遭到停播,接着,《非常6+1》取消经典的砸金蛋环节。

最终,李咏抱着遗憾离开央视。

再之后,突然就传来他因病离世的消息。

他和那些带给一代观众美好回忆的作品,一起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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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回忆

当我们熟悉的面孔渐渐退出荧幕后,也意味着一个时代结束了。

随着互联网兴起,广播电视走向衰落,央视也开始尝试新的破圈方式去融入互联网大潮。

2017年过年期间,央视13台的资讯节目《共同关注》火了。

朱广权在回应观众“春节放不放假”的提问时,妙语连珠似的蹦出一连串段子:

地球不爆炸,我们不放假,宇宙不重启,我们不休息;没有四季,只有两季,你看就是旺季,你换台就是淡季。

这时,大家才发现原来新闻还能这么接地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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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年后,央视新闻发布“康辉的第一支VLOG”。

《新闻联播》主播走出演播厅,第一次向大家展示私下的生活。

好奇的网友纷纷赶来观看,这支VLOG瞬间冲上热搜,播放量超过四千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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撒贝宁直接被放去地方卫视拍综艺,放飞自我,活成年轻人聊天里的表情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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尼格买提转型制作人,推出真人秀《你好生活》,央视主持人组团凡尔赛,火上热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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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,康辉、朱广权、撒贝宁、尼格买提组成“央视boys”频频亮相各种活动,热度堪比流量明星,他们成为年轻人新的偶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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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一代主持人被推到台前,走近观众,迎合新的时代潮流。

在互联网时代下,不同于以往,新的央视门面以接近民选的方式涌现。

2020年9月,一段采访视频在微博热转,央视记者王冰冰随即走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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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后,央视新闻在B站发布视频《总台记者王冰冰:“快乐小草”,再也不用担心会“秃”了》,冲上B站热搜榜第一名,播放量超过500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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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底,王冰冰入驻B站,发布的第一条视频连续数天占据全站排行榜第一名,播放量超过2000万。

自此,王冰冰成了央视新的门面担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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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年,央视推出主播新媒体才艺秀《央young之夏》,40余位总台主播组成4支战队同台演出,大秀才艺。

爸爸们的“梦中情人”李红担当主持人,《新闻联播》主播李梓萌跟着王冰冰、马凡舒、月亮姐姐跳起女团舞,甚至倪萍也赶来助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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节目在网络掀起讨论热潮,但遗憾的是,网友热议的对象仍然是那些熟悉的主持人,这档综艺并没有捧红新的主持人。

目前来看,能像上一代主持人兼具超高国民度、强悍的专业能力、撑得起国家门面的,似乎并未出现。

新时代下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回忆。

作为观众,我们能做的唯有期待,期待新的主持人的出现和成长,期待他们能延续旧时代的情结,带给我们新的惊喜和回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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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分参考资料:

1.康辉《平均分》

2.南风窗《周涛去哪了》

3.最人物《崩溃的董卿》

4.往事叉烧《李咏不能枪毙,要坚决保护:央视往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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